【國際夢工場 🇬🇧🇭🇰】 《Downton Abbey》的國際關係（五）為甚麼取締香港妹仔的英國議員出現在劇中？ (Patreon)

說到《Downton Abbey》關於英屬香港的劇情，除了「明場」交代的俄羅斯王妃淪落灣仔，其實還有另一個「暗場」出現的香港近代史關鍵人物。不同虛構的俄羅斯王子 「Princess Kuragin」，這個劇中角色在歷史上真有其人，儘管很多觀眾都忘記了此人出現過，也不清楚他怎樣影響過香港，他就是自由黨的英國下議院議員華德（John Ward）。

在劇集的第四季，伯爵的愛爾蘭司機女婿 Tom 在喪妻之後散心，出席一個政客來到約克郡的演講，那位台上滔滔不絕的政客就是華德議員。當時的背景是一次大戰之後，戰時的英國大聯盟內閣成員已經分道揚鑣，工黨開始崛起，沒落中的自由黨內部也分裂成兩派，一派由戰時首相喬治（Lloyd George）率領，另一派追隨前首相阿斯奎斯（Asquith）。華德屬於前一派，那次演講的目的，就是要向選民解釋為甚麼自由黨的分裂不能避免。

為甚麼 Tom 這位前愛爾蘭司機會聽華德的演講，純粹因為華德雖然是自由黨員，本人卻是搞工會起家，本來思想相對激進，有點像被「統戰」之前的他自己。但經歷了一次大戰之後，華德的意識形態和Tom一樣，已經改變。戰時華德加入了軍隊，被派到遠東作戰，曾經在英屬香港和英屬海峽殖民地服役。俄羅斯十月革命爆發之後，他奉命到西伯利亞支援白軍，作戰英勇，目睹共產黨員殘暴不仁，動搖了自己對左翼運動的支持，開始鐘擺回到中間，從此成為英國的「俄羅斯通」，也展開了支援白俄難民的工作。最終他正是敗在工黨對手手中，被終結政治生命。

那此人和香港又有甚麼關係？

原來華德在香港期間，對香港的妹仔制度有深刻觀察，對此感到深惡痛絕，認為以文明教化自居的英國殖民地，不應該容許這種華人陋習持續下去，否則是有損國體。雖然一戰之後有極權主義興起，但1920年代卻是自由主義大盛的年代，廢除妹仔運動也就符合當時的主旋律。

另一個力主廢除香港妹仔制度的英國人，也和同一個時空背景有關，就是任職海軍、一戰後駐守英屬香港的 Clara Halsewood 夫婦，他們認為妹仔制度是「現代奴隸制」，有宗教使命要終結之。

結果華德、Halsewood 在英國本土展開了一場「反對妹仔制度」運動，利用國會和英國輿論揭露妹仔制度的慘況，並向港英政府施壓，時為1922年，也就是劇中他到約克演講的同一年。華德的 campaign 得到當時的英國殖民地大臣邱吉爾的支持，朝中有人好辦事，很快英國政府就責成當時的港督司徒拔，要立法取締妹仔制度。不過司徒拔本人其實是支持保留這種「中國傳統」的，雖然香港立法局終於「順應（英國）民意」 ，立法禁止轉讓妹仔，並對全港妹仔進行登記，但落實程度十分有限。直到新任港督「中國通」金文泰出現，恩威並施，才逐漸讓妹仔問題「軟著陸」。

從這個角度看，華德算得上改變香港的人物之一。

華德以這種情懷出現在《Downton Abbey》之時，Tom 新交的激進女老師朋友卻認為他「唔夠激」，正是為當時不同光譜的人訂下了標竿，也反映時代進步是不同派系的共識，只是關注哪些議題、使用甚麼手法有差別。從這些背景也可以想像，當時英國貴族家庭就算聽過香港，形象也好不到哪裡去，不是灣仔紅燈區、就是「奴隸制度」，雖然有點 harsh，但這就是歷史事實。

▶️ 漢學家金文泰爵士的「古文化防火牆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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