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國際關係深度評 🌍】 Facts 不同 Truth：為甚麼未來世界會越來越不信任科學？ (Patreon)

談及不再信任微觀的 facts、認為真正的 truth 被隱蔽，這種閱讀現實世界的方式絕非特朗普支持者獨有，其實是一個全球通用的全新現象。

逐漸地，這種對科學、專業的不信任，也蔓延到很多專業人士身上。例如他們會根據 conventional wisdom 相信賭盤、而不是民調，結果又的確是賭盤對預測結果更準確。由於世界政治、經濟有太多不可測性，黑天鵝處處，他們會情願相信印度神童或日本神卜，而不是著作等身的大師。

這種智慧到了很多精打細算的家庭主婦身上，更會情願相信傳統智慧哪些食物有益、有害，而不是閱讀科學報告；無論經過多少驗證，都不容易令她們信服人工食品無害，這也是特朗普委任的衛生部長 RFK Jr 雖然散播大量陰謀論，但他對食品安全的立場，卻有若干跨黨派支持的原因。同一道理，如果是足不出戶 / 出國的某些群體，自然更難信服氣候變化是客觀存在。

無論我們怎樣看待這趨勢，正如年前介紹「後真相時代」的時候談及，這恐怕是不可逆轉的，只能適應，再做自己應該做的事。這是為甚麼？

我們只要用幾日 ChatGPT，就會明白 AI 的廣泛應用會徹底打破昔日任何權威對 facts 的壟斷，人人都可以通過人工智能找出需要的數字，去建構自己的真相。例如我可以要求AI 找出香港人 BNO5+1 對英國經濟的貢獻數字，也可以要求論證上述貢獻只是微不足道的數字，這些本來需要一個博士研究生用幾年時間論證的命題，現在都可以幾分鐘找到各取所需的「答案」，誰還會相信世上存在絕對可量化的真理？

而科學的發展，又可以根本改變一個人的感知判斷。例如以往我們假定人性有若干基本要素，但如果藥物可以改變性格，這樣的基本假設也就不再存在。環保正是這樣一個課題：對環保著緊的朋友，可以羅列出大量氣候變化帶來的危機，那些沙漠化的照片、過度砍伐的森林、水位上升的客觀量度，以往足以輕易說服大多數受過基本教育程度的人必須保護地球。然而一個足不出戶的美國肯塔基人，現在可以有一萬個觀察說服自己氣候變化是「騙局」，而不察覺對自己的生活有任何影響；就算是住在杜拜的人，看見身旁極不環保的建築群，也可能只認為這是人類征服自然、讓沙漠變成大都會的奇蹟。

如果我們相信自由主義，上述感知，其實是符合一些經濟學理論的。經濟學家 Julian Simon 就認為人口危機又是一個「騙局」，環保並不需要，人類更不應該節約能源，因為只要釋放人類的創造力，歷史證明了 in the long run，人類發現的、能夠使用的天然資源越來越多，價格越來越便宜。既然是這樣，無論怎樣污染，也可以通過科技解決；無論怎樣浪費資源，也總有新資源會出現，為甚麼還要在意 micro level 小修小補的 facts？

面對這個趨勢，自然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、對立的反應：接受，與強烈批判。但越是強烈批判，就必須對微觀層面的數字越著緊，這又很容易引起普通人的反感，覺得又是傳統精英去玩弄數字、玩弄文字，更傾向接受自己能懂的簡單資訊。我們多次介紹過兩個名詞：廣為人知的「後真相時代」，與及也許是這裏原創的「微真相時代」，一方傾向見樹不見林，另一方傾向見林不見樹，無論是否喜歡，這就是我們的未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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